高怀礼加了学生微信,请她一有医闹的相关进展就立刻联系他。
学生满口答应下来,还要了他的签名,高怀礼这才愕然惊觉沈翎会跟学生讨论他的比赛。
“你在南江挺出名的,去年大运会接力你最后一棒连超5个泳道拿了银牌,有同学在群里艾特沈副,沈副说你是她的骄傲。”
高怀礼握紧笔,喉头发热,“嗯”了一声。
离开医院他没去逢城,而是回学校参加迎新。
每天也不再在家虚度时日,他联系上了郭维,请他帮忙找国家队的人推荐厉害的律师,然后又拜托举重队的朱教练在市司法系统留意有没有医闹案,因为朱教练老婆在法院工作。
汪川见他不是在训练就是在交际的拼命三郎架势,都快惊掉下巴。
他平时老跟高怀礼插科打诨,是因为高怀礼由着他,他俩兄弟哥俩好,怎么开玩笑都不出格,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高怀礼一夜成熟了,更成熟了,成熟得跟……跟郭维似的。
挺陌生的。
还有一点改变,连陈强都忍不住八卦。
“高怀礼受了什么刺激,特么昨天游了个48秒16!!”
汪川望天,陈强敲他一个爆炒栗子,警告道:“马上就体测了,让高怀礼给我听好了,少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然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他。”
汪川乐了,揽住陈强肩膀:“大强哥,这纯实力,我拿我的贞操担保。”
“滚!”
汪川得意心想,我能告诉你是我给高怀礼找了个美女替身一对一教学对症下药,才打通他的任督二脉吗?铁定不能啊。
别人泄精变菜狗,人草哥反而变宗师,这不妥妥招人恨。
虽然这变化优势在我,但慢慢汪川又开始担心上了。
小玉不失踪了吗,高怀礼不得又堵得水泄不通,这超神状态还能蓄力到体测,一举拿下亚运入场券吗?
“草啊,你得控制控制。”汪川绞尽脑汁地劝,“别假戏真做啊,咱姨is watching you.”
他还做了个双指戳眼睛的动作。
高怀礼刚做完10组波比跳,洗完澡躺宿舍床上,平静打开沈翎的微信对话框。
他对汪川说:“川子,问你个事儿。”
汪川给他那严肃的神情唬得一愣一愣:“讲呗,你跟我干嘛这么客气了。”
高怀礼道:“你觉得,我还没跟小玉提分手……就去跟沈翎表白,做得对吗?”
“窝草!你表白了!!”
“还没有,计划。”
“那你还等什么啊,赶紧那边分啊!”
显然汪川并不认为他跟小玉之间算什么情侣,他觉得高怀礼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小玉失踪了,怎么分。”高怀礼闭上眼。
“那就别管了呗!人家夫妻分居超过2年还自动离婚呢,你俩这算啥?”汪川嫌弃死他了,“就你犟,拿妓女当女朋友,我差点以为你当真了,现在好了吧。”
高怀礼听写他一顿喷,心中平静如水。
在他心里,小玉根本没资格和沈翎相提并论,就算沈翎被误判坐牢,那也是纯洁美好的,就算小玉从良,那也是脏污不堪的。
可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某种荒诞的想法在他心底滋生,高怀礼不知不觉睡着了,手还握着手机不放,汪川骂道:“我都没女朋友呢还要给你当知心老弟,以后哥们结婚你不包个8888的红包说不过去吧。”
他想把高怀礼手机抽出来,噔楞,消息来了,他瞥了眼,浑身激灵,激动推高怀礼道:“靠!曹操!曹操!”
高怀礼咬牙道:“你让我睡个好觉会死!”
“草!曹操啊!窝草!”
“……”高怀礼坐起来,作势要按住汪川打一顿出气,汪川举着手机往他面前一伸:“丫自己看看!”
【一条消息来自xy(爱心)】
高怀礼顿时困意烟消云散,“腾”地下床飞速穿裤子,汪川笑道:“这么急啊?分手炮记得买个质量好点的小雨伞,别到时候喜当爹。”
高怀礼打开微信,果真是小玉,她发了个地址过来,定位就在南江。
他飞快对汪川道:“我出去了,明儿可能要逃训,你帮我兜着。”
“小事一桩。”
高怀礼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西门去坐地铁,导航显示这会儿赶上晚高峰,路上一串红条条。
进站后等车准备给小玉打语音,没成想沈翎的学生也发消息过来了。
【方先生来医院了!他来收拾沈副的物品,待会还要去沈副家,你快回去!】
高怀礼一只脚都快踏上车了,闻言赶紧又跑上楼梯坐另一条线。
他给那学生打了电话:“方决去拿东西干嘛?他还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也不敢问,你了解完情况后也跟我通个气。”
“成,感谢。”
高怀礼跑得比博尔特还快,生死时速赶上最快的一趟车。
他脑子里全塞满了无数种关于沈翎的可能,根本容不下别的,于是反手把小玉的地址发给了洁儿。
高怀礼:【小玉联系我了,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顾不上她,你有空就赶紧飞南江一趟吧。】
洁儿:【小玉住这儿吗?可她还是没有回复我。】
高怀礼:【这是南江一个小区,有点偏,在机场线附近,你先去看看她,我处理完就赶过去。】
此时的洁儿正在四海酒楼总店的包厢,她忐忑将手机交给一个男人,男人点点头:“你先别买机票,我去禀报程爷。”
洁儿:“……好。”
金丝楠木桌上摆着两张照片,两个都是女人。
一个身着三点内衣,披散着红色卷发,红唇勾着笑如玫瑰般娇艳妩媚,正在舞台中央跳舞。
一个则戴银丝碎钻眼镜,拿着报告坐在主席台上,静静注视台下乌央乌央的学子。
程邦泰用扳指敲击桌面,缓缓道:“妓女,婊子,摇身一变,医生,教授,这盘棋,是为我下的吗?宝年。”
蒋宝年凶狠盯着照片中的脸庞:“咱们纵横东明几十年,没想到着了这贱人的道!全被她耍得团团转!”说罢,蒋宝年撑着桌子,“泰叔,这贱人跑去南江,就是为了给咱们设埋伏,千万不能去啊!”
程邦泰转向贵妃榻上坐着的女人,和善道:“小檀,你说呢?”
叶檀掸掸裙子:“爸,老程脑子不行,没您清楚,随便一个小蹄子就能把他勾去南江,鹿鸣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要凑这个热闹,现在好了,两个都被扣了,您要我去捉奸?我可拉不下那个脸。”
她跨越近千公里嫁到程家来时,程鹿鸣才刚出生。
二十年来她与程燎貌离神更离,孩子就不必说了,就连当时嗷嗷待哺的程鹿鸣她都极不喜欢。
蒋宝年道:“泰叔,你和嫂子就别操劳了,我派人去把他们兄弟俩请回来。”
他说得十分赤胆忠心,虽已经50多岁了,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但朝程邦泰鞠躬的姿势还是那么熟练。
程邦泰却不怎么领他的情,闭眼脖子仰靠在红木椅上,边旋转扳指边说:“鹿鸣也没了消息……这是要我程家绝后啊……”这话一出,蒋宝年眉头深锁,叶檀眼中则闪过一丝快意。
“宝年你先出去,我跟你嫂子叙叙家常。”
蒋宝年本想继续表忠心,奈何程邦泰言语流露出了不耐烦,他只得作罢,朝叶檀点点头,出去了。
叶檀抱紧双臂,不悦地嘟囔:“总店是谁在管,开个空调都不会,打这么低,冷死我了。”
程邦泰道:“你来的少,习惯就不冷了。”他睁开眼,看不出喜怒,“你说我脑子清楚,其实也没那么清楚了,但我还记得你刚嫁到东明来那会儿,就总不适应这儿的天气,说太湿,空气太腥,二十年了,你还是不习惯。”
叶檀道:“呵,别说我了,诺诺也不习惯,前段时间雷暴可把她吓坏了,整夜哭。”
俗话说论迹不论心,程邦泰跟叶家结亲的确有借势的考虑,但他这些年待这个长儿媳不薄,从不催生,两夫妻的风流韵事他也不过问,叶檀生的小孙女程诺他也十分宠爱,甚至为了含饴弄孙逐渐隐退幕后。
只不过两个儿子一个迷恋女人,一个公子哥脾气,难堪大任,他才不得不继续坐镇大本营四海酒楼总店,让人知道他还在,程家的基业就倒不了。
“我前些日子去看诺诺,已经会喊爷爷了,比鹿鸣那会儿学的快一点。”程邦泰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些落寞,“小檀,等她走路再稳一点,你就带孩子回北边吧。”
叶檀猛然一抖:“爸……你。”
程邦泰抬手,示意等他把话说完。
“阿燎的性子野,是跟年轻时候我学的,我以为娶了媳妇,他就能收心了,可没想到他胆大包天,背着我私交宿仇……你怪他,我从不怪你,但我有一点要求,诺诺永远不得改姓,永远只能姓程,你能做到吗?”
叶檀脸色剧变,一张雍容华贵的脸都不禁黑了,数秒后才找回镇定,勉强笑道:“爸,你这说什么话,诺诺不姓程,还能姓什么?”
程邦泰点点头,拍扶手,扳指发出‘嗒’的一声:“好,有你保证,有叶兄在,我程家就有后了。你出去吧,叫宝年进来。”
叶檀匆忙应是,逃一般开门出去,跟蒋宝年打过招呼就离开了,似在表明程燎的事她绝对不会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