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学校不用宣传，后面没听说过的他也不会看，关于报什么学校，未来干什么他都没有想过，不如直接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未来。
但仔细想想努力学习是一种习惯，可能潜意识想给自己留个后路，所以对于高考成绩陈池恩还是有点希冀。
叮铃，闹钟响起，齐映把纸张放在桌上，关掉闹钟说：“查成绩。”
手机点进群里发的链接，一五一十把信息填进去，填到准考证后几个数字一侧的光源被遮挡，陈池恩稍微偏头见齐映靠了过来，很不要脸皮地盯着他的手机屏幕。
吧嗒吧嗒，键盘上的准考证号删除干净。
齐映相当不满意地掀起眼皮看他，一副你再找茬会把书扣你脑袋的气势，陈池恩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输进去，笑道：“看什么，看了你这辈子也考不出来……”
点查询，分数几乎跟后半句同步，陈池恩自己也注意到抖了下的拇指。
总分661。
有些情绪确实不用藏，也藏不住，陈池恩松了口气，专注于有些事没有被辜负的感觉很妙，他仰头靠沙发的时候看到齐映眼睛还没有离开界面，他关了手机。
两人没有对话，动画片背景音被调高，齐映起身进浴室，喷头水开到最大，他在水中泡了很久，意识到很长时间过去就潦草地洗了头，沐浴露也没用就出来。
客厅关了灯，齐映下意识看向门，然后有点着急地开卧室门，看到床上凸起的被子后紧绷的神经线放松。
“不走了？”
陈池恩果然没睡，回答：“比起出去我更想收拾你。”
“考这么高的分你想不开要去坐牢？”齐映把门关了，看了眼床头的手铐，但没有拿。
“不一定。”陈池恩闭上眼，警告道，“你敢拿那玩意我就敢开窗把你扔下去。”
“哦。”
有一点湿漉的头发很快被热空气吹干，大床铺上各占各的地，齐映望着对方固执的背影心里烦躁，陈池恩考的好他不意外，但看到一个人本可以有个不错的未来，却非要葬送，这是他不愿看到的。
圣母也好，喜欢也罢，对陈池恩的感情不是说不要就能剔除干净，没人能理解齐映的想法，对他来说，陈池恩就是陈池恩，给他带来的希望和伤害也都是同一人手笔，可偏偏回忆总是忽略不圆满处。
承认他们之间横亘天际的墙壁不是血缘身份，而是陈池恩个人想法的事实让齐映觉得自己没什么自尊。
*
早晨醒来床上照旧不见另一个身影，陈池恩到客厅热点面包牛奶，及时大门就在那里没有任何禁锢他的东西，他也缺点类似勇气的东西迈出去。
滴滴滴，门从外打开，听到高跟鞋的声陈池恩放下了杯子，转头就见一个算不上熟悉的面孔。
女人穿着笔直的西装裤和V领衬衫，长发用夹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她看陈池恩的目光完全不屑，甚至连厌恶都懒得有。
及时是这样的有钱有颜的女人都拦不住齐正滥交。
“你确实比你那个妈脸皮还厚。”高茜没有换鞋，吧嗒吧嗒走进来坐在沙发上，腿一翘，“齐映呢？”
知道这门的密码只能是齐映自己告诉，陈池恩实话实说：“学校。”
“我以为把你弄到这里他都没心思上学呢。”高茜这会儿目光直白地把人看全，小时候第一次见没什么大印象，现在这长得还真是跟他爹有六分相似，齐映是脑子被开水烫坏了怎么的居然没怀疑过陈池恩的身份。
“我跟你说明白吧，齐映现在的情况大致不会再跟齐正了，我高家能给他更好的未来，跟我这个妈没什么坏处。”高茜口渴了，但陈池恩看起来并没有待客之道的意思。
“这房子齐正收不回去，你可以暂时住这里。但只是暂时，既然跟了我齐映就不能跟你有染，我不管你们在不在意□□都给我分干净点。他性取向我不关心但你让我觉得碍眼，你也能理解我看你的心情吧？”
陈池恩平静说：“理解，不需要你来赶，我自己会走。”
“是吗，这样最好。”高茜从包里取出一文件袋，推过去，“你搜集的东西只能暂时让齐正停职，三两个照片说明不了什么，这里面的东西才是有用的。”
齐正跟高家已经闹决裂，趁着齐正落下风高家也得彻底把人踩下去，那高茜和齐正的婚姻就是个赛博案底。
高茜：“齐映不想跟，他爸未必能放过你俩，你们谁的未来都最好不要有这个人存在。自己选择吧。”
文件袋厚厚一沓，打开随手一翻都是资金账本，有现场各种酒宴照片，这些高茜不知道处心积虑攒了多久。
“他跟你，你能给他什么？”
高茜笑道：“我是他妈，给什么他收下就行，你看不明白是他求着要跟的？”
陈池恩：“你和齐正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高茜把腿放下来，挑眉，“你是在替齐映觉得不公平啊，我们没区别你又多高贵呢。你难道不清楚齐映这几天受的罪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的都多吗？你这招也就小孩过家家用，偏偏齐映是个没脑子的。”
齐映过去有多老实本分陈池恩也是清楚，只是这循规蹈矩后面怎么会是两个蛇蝎心肠的人，温室里的花也有蔫掉的概率。
“当年你用他的存在留住了齐正，让我以为你们很重视他。”陈池恩把资料塞回去，拍拍桌子说，“可以滚了。”
高茜听着并没有生气，因为事实就是如此，齐映的存在留住了当年的齐正，只是如今价值不在，高茜没有理由为一个拿来替代当年流产事实的养子多费口舌。
她拿起包站起，“谁年轻时候没看走过眼？无论是陈舒还是我，要怪就怪他姓齐。”
关门前高茜讽道：“说起来你也挺畜生，齐映现在的遭遇你难辞其咎。”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冰箱电声，桌子腿边的垃圾桶只有孤零零的一团纸，陈池恩弯腰捡起，皱巴巴的纸张开，上面是高校分数线和专业分析，他记得昨晚齐映拿的就是这张纸。
上面的字迹有点草，写的满满，学校都标好了校区住址，还列了个最优选项排号。陈池恩看得有点萎，情绪像纸面的皱痕，想要抚平却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最后把内容拍下，等志愿开始填报一一照填，省了自己看指南书的时间，陈池恩腿一伸脑袋垫在沙发扶手睡去，其实不困但睡一觉比什么心灵鸡汤都管用。
迷迷糊糊听到电话震动声，陈池恩胡乱一顿摸，抓到手机一看号码清醒，接道：“喂。”
“小陈，前几天一直在调查组里做笔录不让私接电话。”
确认赵晋臣没事后，他说：“你和王清都在？”
“嗯，现在查的很严，齐正不少烂摊子都翻出来了，举报他的信越来越多。”
“你做完了？”
“我跟他们说孩子放学要接，该写的都写完了，王清还在里边，她那个妹妹不知道愿不愿意作证。我觉得齐正没什么出路了，说说你，你还在他家里？”
陈池恩意外道：“你怎么……”
赵晋臣笑道：“那天给你打电话他接的，我过来找你的路上就被调查组带走了。”
那头鸣笛声不断，绿灯亮起，赵晋臣把电话挂上架子接手方向盘，迟疑一下又说：“搞齐正的还有高家，那孩子好像从高茜那儿要到了谁的邀请函，是博览会的吧，去见个领导，人之前在齐正手下当过文秘，应该是知道什么情况。”
“高茜今天也来找我送了些资料，她确实要让齐正吃牢饭，你说齐映找有高家关系的人也是为了这个？”陈池恩叠起腿，其实答案很明显，现在齐映跟高茜站队就要搞齐正。
“是啊，他们父子情也好不到哪儿去，鱼死网破的。我已经把人送去酒宴，他一个小孩不知道顶什么用。”
陈池恩看了眼手机，六点多，明明高茜一句话能行的事，非要绕这么大弯子让齐映去，无非是想让齐映吃点苦头，好明白高家不是那么容易接纳他的。
“把位置发我吧。”
赵晋臣说：“行，他们吃饭有半个小时了，你过来估计完事了。这附近人多你到时候别冲动了。”
酒宴在一家大酒店里，进大厅后没有房号不让上楼，陈池恩就在里头咖啡厅里等人，一等就是一个小时，坐立难安的时候一个语音电话打过来，是齐映。
电话接过后陈池恩喂都没说，那头人声很杂，笑哈哈的，“喂？你好是齐先生的哥哥吗？”
打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男生，看口吻不像一块吃饭的。
“是。”
“好的，我是这里的服务员，您弟弟可能喝多了，在卫生间吐了几次，现在行动有点不便，里边一同来的都比他年纪大，一时半会没人理会，我看他手机置顶备注是您就打过来了，您看方不方便……”
陈池恩几步过去把电话给了前台，前台跟那沟通完然后派来一个小服务员带路，上电梯到顶楼，再穿在铺毯的走廊里，服务员止步被他小撞了下。
“抱歉。”
服务员微笑道：“没事的，往前那个拐弯就是卫生间了，需要帮忙抬人吗我可以叫一个男生过来。”
“不用谢谢。”陈池恩往前走去，其实外面的空气没比卧室的好多少，靠近时闻到熟悉的体香不自觉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