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衿打开那个小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纸人,正是王婆子的模样!
纸人穿着王婆子最常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上还戴着她那标志性的歪歪扭扭的银簪子。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哎哟,这也太像了吧!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不是嘛!连王婆子那颗痦子都一模一样!”
王婆子脸色煞白,指着纸人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许子衿慢条斯理地拿起纸人:“这便是我照着大师的画做出来的纸人,至于这只鬼是谁,在座各位看得一清二楚,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说完,许子衿又指着小纸人心口处的几个小黑点,说道:“王婶儿,您猜,这几个黑点代表什么?”
王婆子不答,许子衿冷笑一声,提高了音量:“回答不出来?那我告诉你吧,这几个黑点代表的是你为了几个铜板,编造谣言,污蔑我的扎纸店!你昧着良心赚黑心钱,就不怕遭报应吗?”
“胡、胡说!”
许子衿正要答话,元景恪突然从人群中走来,声音清朗明亮:“是不是胡说,难道需要我把贺府的人拉到这儿来跟你当面对质吗?你猜贺家小姐为什么将你拒之门外?”
他穿过人群,走到许子衿面前,与她并肩而立:“我劝你现在还是承认了吧,不然到时候真的当面对质起来,可不会让你走得这么轻松,至少也要赔偿许老板这几天因谣言而受的损失。”
王婆子低着头不说话,但许子衿能清楚地看到她气急而怒红的脸。
围观的群众也纷纷开始对王婆子指指点点。
“原来是她造的谣!真是缺德!”
“平日里就知道她是个大喇叭,但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凭空捏造的话出来。”
王婆子被众人指责,羞愧难当,灰溜溜地转身想跑,却被许子衿一把抓住。
“王婶儿,别急着走啊!这礼物你还没收呢!”
许子衿将纸人塞到她手里,“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希望你能好好‘珍藏’!”
王婆子盯着许子衿做的那个小人,小人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正朝她笑了,笑得瘆人,她吓得魂飞魄散,扔下纸人,硬生生地挤开人群,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围观的人群见状,哄堂大笑。
谣言既破,顾客们纷纷涌入扎纸店。
“老板,你这纸老虎做得真精致!给我来一个!”
“我要那个纸扎楼阁!太漂亮了!”
一些原本只是路过看热闹的顾客,也被这里热闹的氛围吸引,纷纷进店购买。
“哎,你们这纸扎的麒麟好威风啊!多少钱一个?”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指着货架上的麒麟问道。
在店的小工答道:“这个有点贵呢……”
话音未落,许子衿立马把小工拉到一边,自己亲自接待。
“这位客官好眼光!这纸扎麒麟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寓意吉祥如意,保佑平安健康,现在买下还送瑞兽金鹿一只……”
许子衿口若悬河,将麒麟的优点夸得天花乱坠,听得那汉子一愣一愣的,最终乖乖地掏钱买下。
扎纸店生意一如往昔,她忙得不可开交。
元景恪就站在店铺的角落里,注视着她忙碌的身影,待到客人渐渐散去时,他便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夜幕降临,店铺终于安静下来。
许子衿看着空荡荡的货架,长舒了一口气。她正要好好清算一下今天入账多少,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谁啊?”许子衿警惕地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许老板,不好了!出事了!”
是魏不州的声音。
自从许氏扎纸店生意兴隆之后,许子衿一时间忙不过来,招了许多小工,魏不州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她店里帮帮忙。
反正魏氏扎纸店也濒临倒闭了,魏不州每天入不敷出,他在这儿还能拿一份稳定的工薪。
他干到后来便干脆舍弃了魏氏扎纸店的名称,带着剩余的材料和没卖出去的作品加入许子衿,两人现在算是合伙人。
门外站着的魏不州此刻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哆嗦着嘴唇说道:“子衿,不好了!那些扎纸店的老板……他们联合起来给供货方施加压力,说要是他们再敢给我们供货,他们就都不去进货了!”
许子衿心头一紧,果然来了。
她早就预料到,自己还算新颖的经营方式必定会触动其他扎纸店的利益,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动手。
许子衿宽慰道:“别着急,先进来慢慢说。”
魏不州缓了口气,这才断断续续地解释道:“今天我去老刘头那里拿竹篾,他说以后不再卖给我们了,还说其他几家也都一样,不卖纸,不卖颜料,也不卖任何东西给我们。”
许子衿听完,倒也没有多震惊,像是意料之中的事一样:“看来,这是想要断了我们的后路啊……”
魏不州捏紧了拳头: “真是岂有此理!”
许子衿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总会有办法的。除了这几家,还有没有其他的供应商?”
魏不州摇了摇头,一脸愁容:“这附近的几家都是他们的人,至于更远的地方……”他摇了摇头,接着道:“一来一回太费时间,而且如果要运回来,还得新雇人手。”
许子衿蹙着眉不说话,屋内的气氛慢慢凝滞,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魏不州看她半天不说话,便更着急了:“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不成?”
“坐以待毙?”许子衿勾了勾嘴角:“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才让许氏扎纸店有了起色,她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她站起身,目光望向遥远的窗外:“不就是挣钱吗?有钱大家一起挣就好了。”
魏不州疑惑道:“一起挣钱?你打算怎么做?”
许子衿笑了笑:“魏大哥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啦!比起这个,眼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魏不州连忙点头:“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帮不帮忙的话,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
许子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魏不州听完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但最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许子衿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夜幕笼罩下的天际一片墨黑,深邃无边,苍穹被一层沉重的幕布紧紧覆盖,连一颗星子的光也无法透出。
四周静的可怕,无边的黑暗更像一种沉默的压迫,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整个天地的喉咙。
许子衿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翌日清早,魏不州便提着几份精心准备的礼物敲响了许子衿的家门。
他们要去拜访那些扎纸店的老板。
“照现在的情况看,对方人多势众,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以柔克刚才是上策。”
魏不州点点头:“那我们先去哪儿?”
“擒贼先擒王,自然是先去为首的老刘头家。”
老刘头一打开门,看到许子衿,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语气也十分不善:“你来干什么?我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许子衿也不恼,笑盈盈地将礼物递上:“刘老板,别急着关门嘛,先听我说几句。”
老刘头虽然不情愿,但碍于面子还是没有强行赶人。
许子衿也不介意他粗鲁的态度,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知道各位老板对我的扎纸店颇有微词,觉得我扰乱了市场,抢了你们的生意。但我并没有恶意竞争的意思,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咱们老祖宗的扎纸文化发扬光大!”
老刘头冷哼一声:“说的好听!你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正经的扎纸!”
许子衿也不反驳,只是笑着说道:“刘老板,时代在进步,咱们也不能故步自封啊!我做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其实都是为了吸引更多的年轻人,让他们了解并喜欢上咱们的扎纸文化。只有新鲜血液不断注入,这门手艺才能传承下去,不是吗?”
老刘头沉默着,他并非顽固不化之人,只是害怕自己的手艺被淘汰。
对方的话,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
接下来,许子衿又去了其他几家扎纸店。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现代商业思维融入到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中,让这些老手艺人看到新的希望。
拜访结束后,她又特意宴请扎纸店的老板们齐聚一堂,说是有一个能让大家都挣到钱的好办法。
“各位老板们,我们可以合作,推出联名款的扎纸作品,将各自的优势结合起来,打造一个扎纸界的‘天团’!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发挥各家的长处,吸引更多的顾客,还能平摊风险,各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扎纸店老板们都愣住了。
联名?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
其中一个老板犹豫地问道:“这能行吗?”
许子衿自信满满地笑道:“行不行,试试才知道!各位老板,要不要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