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宁妈电话时,路之恒正在开会。
他实在没工夫和会上的老东西们扯皮,于是在听到电话里宁妈说黎乐受伤后,二话不说直接离开公司。
前两天刚下了雪,地上积着厚厚一层雪。
当路之恒赶到医院时,远远地就看见坐在花坛边的堆雪人的黎乐,而他的旁边围着好几个小孩子。
“哥哥,你堆的是什么啊?”一个小朋友凑近看了看,但没看明白。
另一个小女孩道:“你真笨,这是人啊。”
“我当然看出来是人,但是他为什么没有眼睛啊?”
“是啊哥哥,你为什么不给他弄眼睛啊?”
几个小朋友叽叽喳喳,路之恒听着就烦。他绕到他们身后,近距离看清了黎乐堆的雪人。
黎乐的手冻得通红,甚至指尖也有些微微发紫,可他也只是低头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又往雪人身上添了一把雪。
“因为哥哥没有做眼睛的东西啊,哪个小朋友能帮哥哥找一下呀?”
小朋友立刻去周围找,很快一个小男孩抓着两块石子跑过来,放在了黎乐的手上:“这个可以吗?”
石子不大不小,在雪人的脸上刚刚好。
黎乐将石子一左一右放在眼睛的位置上:“你们看,是不是和我们一模一样了?”
几个小朋友点头,只有一个女孩子指着雪人的脸:“不一样,他没有嘴巴。”
黎乐看过去,确实缺了些什么。手指划了一道弧线,看上去在微笑一样。
“这样呢?”
女孩子还是摇头:“我妈妈化妆的时候会涂口红,她说这样显得很漂亮,雪人也要这么漂亮!”
旁边的小朋友也附和她。
口红?
黎乐有些犯难,他从来不用这个东西,自然也不会带在身上。犹豫之时,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他愣了一下,很快却又笑了。
是啊,念星是他的骨血,如果论有什么是红色,那么只有他的血。
他毫不犹豫地脱下羽绒服,用牙齿咬开纱布的一角,指腹沾了一点然后抹在那道弧线上。
瞬间,雪人变得鲜活了一样。
黎乐与他四目相视着,他感觉仿佛念星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每天晚上入梦的那样,抱着他的腿仰起肉嘟嘟的小脸,笑嘻嘻地喊着“爸爸”。
这些天他总会梦到念星的样子,有时是兴冲冲跑过来一头迈进他的怀中撒娇,有时是哭哭啼啼问“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alpha爸爸,可我却没有?”
而更多的却是念星浑身浴血,毫无生机躺在他的臂弯,像一张轻飘飘的纸,被风一吹就没有了……
他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枕头被大片大片的泪水浸湿,他抱着乔温言买来的那些小孩子的衣服跪在地上,就这样怀着思念一直坐到清晨。
他终于抑制不住思念的情绪,双手捂着脸,任由着两行泪止不住的流淌。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得厉害,他紧紧捂着胸口,明明是雪天,他的额头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小朋友们吓坏了,急急忙忙安慰他。其中一个小朋友无意间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后的路之恒,alpha背着阳光站着,看不清表情,周身充斥着严肃又凛冽的强大气场。
他指着路之恒,用力摇着哭到难以自持的黎乐:“哥哥,有个坏叔叔在那边!”
说话期间,路之恒已经走到了他们旁边。
黎乐闻到了熟悉的威士忌信息素味道,他迅速抹去眼泪,但深陷恸动中一时难以平复,等他转过来时肩膀仍微微发抖。
“不用怕,有哥哥在啊……”黎乐安抚着受惊的小朋友,他们的家长在不远处喊他们,不一会儿这群孩子就跑个没影了。
热闹的花坛边又变得冷清了。
感觉到路之恒在靠近,黎乐立刻挡在了雪人面前,警惕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路之恒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想帮黎乐擦去脸上的泪水,却被他此刻宛若死灰的瞳孔深深触动了心房。
他能做什么?
他在防备自己吗?
他是怕自己伤害一个雪人?
一个没有生命连人都算不上的……雪人?!
路之恒立刻改变了方向,一把攥住了他纤细的的手腕:“黎乐你醒醒,这不过是个雪人,天一热就化了!”
他就这么在乎一个和别的alpha有的孩子?甚至不惜用刀伤害自己?还是为了那个alpha?他喜欢那个人吗?可他说过爱他的……
不,像他这么勾引人的omega一定和很多人都这么说过,就是因为说多了,演的多了,才那么真实。
他就是个演员,一个不检点的骗子!
这张红红软软的嘴巴最会说谎了。
黎乐挣扎着不想与他接触,可他太虚弱了,他的力气太小了,他的反抗在强壮的alpha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攻击力。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等太阳一出来,雪人就没了。就像他的念星,他们甚至连面都没见,就阴阳两隔了。
但是,明明念星可以出生的!明明还有四个月他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的!
就是因为路之恒的猜疑,让他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甚至连一个小小的胚胎都不给他留下!
路之恒从来没有信任过自己。
所有往日的美好都是假的,是他太沉溺于那些虚幻的美梦里了,以至于他忘记了路之恒本来就是一个自私又狭隘的人。
那一刻,黎乐的心头慢慢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怨恨。
他恨路家的人,恨路之恒,更恨自己。
他才是那个瞎了眼付出一腔热情,自以为剖出了真心,满心欢喜的送给对方,可对方根本不屑一顾,反手就扔进了尘埃。
可笑吧,他用三年多的时间陪伴一个人,最终只剩下一身的伤,一地的碎心,一生都难再跨过的鸿沟。
简直一文不值。
·
他被路之恒拽着塞进车里,任由着alpha在他的身上不停索吻,alpha像发了狂一样狠狠撕咬着唇瓣,直到口腔里遍布生锈的味道后才渐渐平息。
路之恒压在他的身上,急促的呼吸不停打在他的腺体上,那本就脆弱又敏感的腺体很快滚烫起来,肿的像是被蜜蜂蛰过一样,又红又鼓。
“你很喜欢孩子,是吗?”
他的手慢慢探向黎乐的小腹:“那就给我生一个吧,生一个流着我们俩骨血的孩子,我会亲自教他,不让他去老宅听老头子的训管。”
之前出孩子的第二性别报告时,他看黎乐挺希望是个omega的,他对性别倒是无所谓,他只希望黎乐平安从产房出来,而不是像他一样一出生就没了母亲。
他从前不喜欢孩子,甚至没想过会有孩子,直到见到那彩超上的小小阴影时,在看到黎乐眼眸中幸福的笑意时,看到他那平坦的小腹每天都一点点隆起时……他突然觉得,如果黎乐生一个的话……似乎也还不错?
但前提是,那是他和黎乐的孩子。
路之恒的话如同晴空霹雳,将黎乐为数不多的理智瞬间炸得粉碎。
他们也曾有过无数的甜蜜,路之恒的情话依然那么动人,哪怕中间混插着看不见的刀子,黎乐都毫不犹豫去握住,即使手心满是鲜血,可那些已经长好的密密麻麻的伤口,让他完全麻木。
若是从前,他一定很高兴听到路之恒这么说,可现在,他只觉得虚伪和恶心。
“不可能。”
路之恒一点点抚摸打圈着他光滑如玉般的皮肤:“宝贝,别说气话,我们之前78的契合度都能一次就中,这段时间我们做了很多次,我也没带套,你会很快怀上的,对吗?”
黎乐冷冷的看着车顶。
他果然是路老爷子最好的作品,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无情。
“我生不了了,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问医生,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你。”
黎乐默默握紧藏在口袋里的一柄水果刀:“即便真能生,路之恒,你是真的爱这个孩子吗?不,你只是想用他做牵制我和康信的筹码而已。”
“你在说什……”
黎乐根本不想听到他说话,直接打断他:“我喜欢孩子,我想和任何人生孩子但就是不想和你生,因为我恶心,我觉得你不配……”
“闭嘴。”路之恒咬紧了牙。
他能感觉到路之恒周身空气的冷冽,黎乐深呼一口气,继续道:“你们路家都是一丘之貉,你们根本就没有人性,你们全部都是刽子手,手上都沾着自己孩子的血!你为什么还要救我?车祸那次就应该让我和孩子一起……”
“够了!我他妈让你闭嘴!”路之恒勃然大怒,他掐住黎乐的下巴,试图不让他再说。
黎乐瞪着他,不甘和屈辱在眼眶里打转。
路之恒讨厌有人说什么死了活了的话,尤其是黎乐!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觉得无比烦躁,他想让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omega再也说不出话,只有哑巴才会听话。
路之恒扯下领带勒令黎乐咬着,尾端绕到后脑打上结,随后又脱下西装外套胡乱将黎乐的双手捆在身后,把“呜呜”低语的人丢在副驾,用安全带扣住不老实乱动的身体,自己回到驾驶位开车直奔公司。
他心里的火越来越大,到了停车场后抱着人直接上了专用电梯,黎乐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他也无动于衷。
路之恒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仿佛将一切怒火全部撒在了无辜的门上。
向博洋低着头,而旁边的孟澈更是大气不敢出,直到门再一次“咣当”合上。
路之恒把怀里的人直接甩到休息室的床上,领带早已被不知道是涎液还是泪水完全浸湿。“撕拉”几声,黎乐胸前的衣服全部碎了,皮肤完全暴露在空气里,手臂的伤也开始剧烈疼痛。
他不由得紧皱起眉头,他喊不出声,嘴里只能呜咽着,分不清究竟是说痛还是在骂眼前正解开皮带的人。
alpha强势凶残的烈酒信息素大举侵略着弱小无助的omega,一旦捕获到水蜜桃后就再也不会分开。
路之恒一口咬住他瑟瑟发抖的下唇,细细品味着,大手不停挑弄黎乐身上的敏感点。
他对这具身体熟捻到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黎乐的颤抖。
“生不了?”他终于说出了自开车后的第一句话,然后用轻快的语气说着最可怕的话:“我不信。”
“那就做到你怀上。”
……
躺在洁白的软床上,黎乐目空地盯着天花板,他想,可能这三年做的次数都没这段时间的多。
路之恒就像一条不知疲累的公狗,除了开会和见客户或者处理公司事务外,他就回到休息室按着不管醒没醒的黎乐缠绵。
他会给他换药,包括手臂上的伤。
然后搂着睡觉。
黎乐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程度,休息室的窗帘完全遮住了阳光,他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他的眼前只有黑暗和身上的黑影。
他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吃过避孕药了,后来宁妈来看他的时候偷偷往他的枕头下面塞了一盒。黎乐趁路之恒不在吃了一粒,但他想,以现在这种频率,估计很快就会吃完了。
这种药对身体的隐患很大,黎乐粗略的算了一下,他的发情期已经推迟了快一个月了。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怀,因为没有想吐的感觉。
似乎真的像路之恒所说的那样,他对路之恒的触碰脱敏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
他讨厌自己这副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