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虫鸣声声伴随着夜风吹过树梢竹林的沙哑。
玫红色的芍药随意的找了个瓷瓶子插着搁在桌上,平添了几分艳色。
“你的调令怎么还没到。”
“说是路上出岔子了,我让秋锦程带人去接调令了。”江朔隔着芍药看着苏旭,抬手拨了拨娇艳的花瓣,“且等吧。”
两匹骏马在月色下疾驰,向着绵延的青山逼近。江渠和平阳之间隔着一座绵延数百里的群山,若不过水便只有翻山,夏季江河泛滥,大多人都选择走陆路,钦差也不例外。
“吁!吁!”秋锦程突然勒马悬停。官道上散落着兵器和破碎的轿子。
出事儿了,钦差被劫了。
“你在这儿等我。”秋锦程让童山在原地等他,“若有意外,立刻回去禀报大人。”
“程哥...”童山左手握紧缰绳,右手缓缓吧刀抽出来。
秋锦程四下观察,并未发现有人。在那堆轿子的残骸里找到了调令。看来这件事不是冲着调令来的,而是冲着人来的。按理江朔应该跟着调令一起赴平阳,所以这轿子里坐的本该是江朔。江朔提前走了,调令在后面,这事儿是皇上私下允的,没几个人知道。究竟是谁竟敢公然谋害钦差大臣,胆大包天如此!秋锦程回去的路上完全想不明白,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好在江朔没出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秋锦程野顾不上礼数了,闯进前院就要见江朔。“诶诶,大人们都已经歇下了,”驿夫拉住秋锦童差点都要跪下来,“打扰哪位大人小的都担罪不起啊!!您老就行行好吧别为难小的们了。”
秋锦程被缠的烦,直接抬起脚就踹。院子里顿时一阵鬼哭狼嚎。眼见着秋锦程和童山进去,驿夫们只能爬起来追上去。
外面一通动静,江朔自然也听到了,已经睡下的周驰弋也立刻穿上衣服往楼下走。
驿夫哭丧着一张脸,畏畏缩缩的看看的秋锦程,又看着江朔,期期艾艾的喊着大人。只觉得肚子上挨的那一脚钻心的疼。
“无碍,下去吧。”
一个驿夫还想诉苦,另一个驿夫连忙点头,拽着他下去了。
江朔看着两个驿夫捂着肚子下去,联想到方才听到的惨叫,但秋锦程不是不知分寸的人,“进来说。”
“我和童山云岭脚下捡到了这个。”江朔接过来,赫然是他的调任巡抚的调令。“其余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轿子和散落的兵器。”
“是在平阳界内吗?”
“可以是平阳。”
江朔抬眼看着秋锦程。
“在平阳与江渠的交汇处,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但想来是离平阳近些。”
“既然是在平阳出了事,那便去找平阳布政使说道说道。”江朔看向苏旭,“你和驰弋不方便露面,照顾好梅公子。我带承祐去找刘新慈。”
临了出门时,江朔拉过秋锦程小声吩咐:“你带些兄弟去,把案发地点按死在平阳境内。做完之后守在那里。”
到了臬司衙门,江朔直接亮明了身份要见刘新慈。“钦差遇刺,你们家大人可还睡得着?”
刘新慈从梦中被喊醒,正要大发雷霆,王宪礼此时也顾不得了,“老爷啊,那苏朔在公堂上等着呢,说是钦差遇刺。”
刘新慈从床上下来随手披了件衣服就往公堂赶,王宪礼拿了官服跟在后面。“什么钦差遇刺?”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苏旭黑着脸进来,我就赶忙来找老爷了。”
刘新慈听了眉头锁的更紧,小跑了起来。
“刘大人可让我好等啊。”江朔坐在椅子上看见刘新慈喘着气走进来,看了眼,便把调令放在了桌上,示意刘新慈看。
“下官不明白,这是宫里来的调令,如何就与钦差遇刺扯上关系了。”
“大人不明白不着急,烦请跟苏某去个地方就明白了。”
语罢,王宪礼气喘吁吁的抱着官袍跑进来,“老爷,你的衣服。”
“更深露重,刘大人还是把衣服床上再随苏某走吧。”
王宪礼递上衣服,刘新慈挥手让他放下,没有拿衣服。“中丞大人,这深更半夜的您拿着一封调令闯进我臬司衙门大门怕是有些不妥吧。”
“苏某不想与大人在衙门里扯这些有的没的,大人若不管,我直接呈奏皇上便是。”
“可中丞大人总要说清楚要带我去哪儿,这走的不明不白的......”
“云岭脚下钦差遇刺,大人若不放心多带些人一同去便是。大人这般迟疑可是要等到天亮了闹得人尽皆知皇上亲派的钦差在你平阳境内被劫了,如今生死不知吗?”江朔转身就走,刘新慈抓起官服一边穿一边走问:“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知道,我手下人快子时的时候把这封调令带回来的。”
“去!点些人,备马,跟着中丞大人走。”刘新慈官帽都来不及扶正吩咐手下人去办。
一路上刘新慈心里直打鼓,皇上派的钦差不是江朔吗,哪儿又冒出来个钦差,还被劫了。他是知道云岭一代山匪作乱的,专挑夏季江渠汛期的时候打劫过路人,可这劫匪哪儿敢与官斗。待刘新慈亲眼看到散落一地的道具和砍的支离破碎的轿子时,吓的不轻。
不几多时,乌云遮住了月色,天上开始下起了雨,雨势逐渐变大,几欲有倾盆之势,鞋底都没在的泥水里,更不要提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刀具和打斗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