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黎云期没法占用杨秋太多时间。

因为杨秋的朋友实在是太多了。

一般来说，一个高中的校草这样的存在，必然是受女孩们欢迎，受男孩们敌视的。可是杨秋却不一样。

他的朋友，几乎全是男的。

或者不如说，杨秋有点避嫌，所以很少和女生做朋友，但是男生就没啥顾虑了。

他的朋友多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人人品特别好，为人仗义。

只要有他视为朋友的人求他帮忙讲解难题，哪怕他家住得远，回去晚了就有可能坐不到公交车，他也会先讲完了再回去。

黎云期有好几次看到杨秋没赶上公交车，只能自己走回家。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走路的时候也是欢跃着的。

再比如，有一次上课的时候有同学晕倒，他一个人把人抗医务室去了，医务室说治不了，他又一个人把同学扛公交车上送去了医院。

他踢足球更是一把好手，在球场上矫健帅气更胜平时，导致他的“球粉”众多。每次在球场外围都会有女生试图给他递水，但他总是不接，宁可喝自己用一个大脉动瓶带的白开水。

黎云期也知道他忙，怕他拒绝，就一直什么要求也不提，跟在他身边当个不起眼的小跟班，一直显得乖乖的，刷他的好感度。

之后，又一直守在在他身边观察时机，趁他有空的时候提出要求，这个时候杨秋基本都会答应。

都是一些很简单的要求。

比如，教他解题。

比如，教他踢球。

比如，和他一起放学，一起走同一段路。

黎云期从小就知道自己很聪明，不过和杨秋的那种纯粹的智力高不一样，他的聪明体现在他知道自己比较有心计。

他把可以对杨秋提的要求自己暗暗分成了三个档次。

最开始提的，都是他精心筛选过的，他认为是很容易完成而且不会让杨秋觉得不舒服的要求。

也都是平时同学们对杨秋提的比较多的。

杨秋果然很轻易就答应了。

于是，在不少个下午放学后的日子里，黎云期会趴在杨秋的课桌上前边的那一半，和他相对而坐，一边听他解题，一边偷偷看他的脸。

是的，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和杨秋做朋友，是因为杨秋特别好看。

在他自小的教育里，父母经常对他说，他是人上人，是注定要统治很多人的人，所以，他真正需要学的其实只有统御他人的权术，在古代就叫作帝王学。知人用人控制人就够了。至于其他的知识，其他的技能，自然有他的手下来学习和掌握，然后供他使用。

黎云期其实能够考高分，只是他不在乎这个。

他从小就什么都不在乎，觉得世间万物不过如此，最终都要为他所用，被他踩在脚底下。

直到他碰到了杨秋。

这个人太过优秀了，优秀到他根本掌控不了，不对，不要说掌控了，他身边的人太多了，他一开始连接近都做不到。

所以，他制定了细致的计划，来一点点接近杨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着杨秋，心里就很舒服，很愉快，会一直想看，想没日没夜地看。

就比如现在，请教题目解法只是幌子，找机会看杨秋的脸才是正事。

在球场上求杨秋教自己踢球的时候，他经常因为身体过于沉重，动作过于笨拙而跑动困难，杨秋一点也不会嫌弃他，反而考虑他身体的特点，帮他琢磨出一些运球的方法，让他反而可以把体重作为惯性加速的利器来利用。

在他丧气的时候，还会对他说，只要他经常这样踢球，身材早晚会和自己一样，让他不要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

黎云期其实家和杨秋住的根本不是一个方向，而且他家的司机会来接他，他本来并没有和杨秋一起放学的机会。

但他骗司机说学校补课，让司机晚点来接，自己就顺理成章赖在杨秋旁边和他一起放学，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坐到杨秋家，杨秋回家了，他再打个电话让司机来接自己。

不过黎云期最喜欢的还是和杨秋一起走回家，那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看杨秋的脸。

他发现，杨秋走路走乏了的时候，偶尔会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种模样他觉得特别洒脱，特别迷人，会一直盯着看。

可惜，只有杨秋放学晚了，公交车停运了之后，才有这样的机会。

为了谋得这样的机会，黎云期甚至暗搓搓的有那么两次，不是他自己拖着杨秋，就是故意让几个世家子弟帮忙拖着杨秋，把杨秋拖到天黑才让他走，结果公交车就没了，杨秋只能走回家。

这个时候，他就会假装意外碰见，说一声好巧，我们一起走回家吧。

杨秋居然也一直没有发现，黎云期跟他根本不住在一个方向。

这一个档次的要求习惯了之后，黎云期感觉好感度已经刷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就开始提出第二层档次的要求。

比如说，拿了家里的高档零食，假装是自己不喜欢吃的，没人要所以就送杨秋了。

又比如跟杨秋一起在学校吃饭。

杨秋因为家里很穷，早上都是吃路边摊，中午在学校只吃一块五的素面，晚上回家吃。那个素面里面什么浇头也没有。

黎云期想给他吃点好的，又怕他因为面子不接受，就观察了他平时钱放在哪里，趁他不在的时候，把他的钱偷走。

杨秋没钱就没法吃午饭，只能饿着肚子，这时候黎云期就假装烦恼地端着好几个饭盒来到他课桌边，说母亲非要他带这么多饭菜，他根本不想吃这么多，现在手头有两盒菜两盒饭，问他要不要吃。

杨秋是个直爽的性子，不疑有他，连忙道谢，拿起盒饭就吃。

黎云期也坐在他对面一起吃，一边吃一边看他。

这饭菜其实都是他家的私人厨师做的。而且是他逼着厨师特意多做的。

等杨秋吃完了。他才会趁杨秋没注意，把钱放回原位。

杨秋后来又自己找到了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一个档次的要求，已经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才能做得出来的了。

黎云期每次也都会耍一点小心思，让杨秋不容易拒绝自己。

这样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觉得好感度刷到了更高的阶段，已经可以提出第三个档次的要求了。

第三个档次开始，就是比较复杂的要求了。

此时，已经到了暑假。

海市二中是重点高中，在当年那个年代，讲究应试教育，高二的学生已经一周只放一天假了，节假日更是经常被省略，暑假也只有短短的20天。

这20天里，黎云期一点没闲着，经常偷偷让司机带他出去，去杨秋家附近。

他并不是为了与杨秋制造偶遇，而是想观察一下他在假期会做什么。

杨秋住的地方，用黎云期父母的话来说，就是海市的“贫民窟”。

这里并不破旧，相反，高楼大厦林立，但都是居民楼，据说这里的人口密度是全海市最高的，居民也都是穷人。

杨秋家在这里54层的一个小房子里。

黎云期暗中去看过这栋楼的户型，杨秋家两室一厅的整体面积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卧室大。

根据黎云期的跟踪观察，放暑假后，杨秋就会和这里的居民一起出去打乒乓球。

那个年代，打乒乓球是一种流行，小区里、巷子里，里经常有水泥做的乒乓球台。

和杨秋对战的人，什么年龄的都有。

黎云期观察了一阵子，发现杨秋乒乓球的技术与足球不一样，属于一般般的行列。

他猜测，这主要是因为，足球可以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但乒乓球却需要对手强才打得有劲。

杨秋天天和这些普通居民，其中还不少是老年人练球，他的技术始终上不去。

而黎云期却是有专业教练教过，虽然时间比较短，但也比杨秋要强。

黎云期看了几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了一出“巧遇”。

他一副惊讶的样子和杨秋打招呼，说是来这边玩，刚好碰到了。

因为之前杨秋一直以为他住在自己家附近，没有怀疑。

黎云期主动提出和杨秋打乒乓球，拿到了球拍。

他刻意压低着自己的技术，以免一下子打败杨秋，让他失了兴头，总是维持在一个比杨秋稍微强一点的水平。

杨秋果然打得很开心，结束回家的时候，还拍着他的肩膀，喊他明天再来打球。

次日，黎云期就从家里拿了两幅赛级的乒乓球拍和足足一筒子乒乓球。

他对杨秋说，觉得还是用家里习惯的球拍比较好使，顺便让他也试试，喜欢就留着用，反正也不到十块。

杨秋拿新拍子跟他打了一阵子，觉得特别好用，赶紧从身上掏出十块钱塞给他，非要他收下。

那十块钱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在身上揣了很久很久舍不得花。

黎云期珍而重之地装起来，回去了就把它压在自己书桌的玻璃下面，每天都可以看见。

他在暑假里就天天出来跟杨秋打乒乓球。

为了避免杨秋和别人打球，他还一直缠着杨秋，非逼着他不让他和别人打，别人过来想喊杨秋一起玩，他就近乎耍赖地跟别人呛，把那人给呛走。

结果，杨秋就只能一直跟他对练。

而杨秋每次球技有一点点进步，他就随之也自己提升一点水平，始终稳压杨秋一点。

杨秋跟他打了一整个暑假，进步飞快，球技已经比之前强了很多，都快追上黎云期了。

但因为黎云期一直保持着压他的幅度不变，杨秋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进步了。

还以为自己的水平全无变化。